张伯有些讪讪,今天是迎小姐回家的日子,路上碰到了出殡的车队,多少有些不吉利。
他刚想让司机开车避开,可抬眼看去,就吓出了一身的汗。
刚才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,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,现在正拦在那灵车前面。
沈常乐面沉如水抬手截停了头车,声音沉静。
“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。”
头车一停,后面的车子紧跟着都停下来,不断地有人从车里出来查看情况。
张伯算是鹿家的大管家之一,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大场面。
可这截停灵车,还伸手要钱这事却是头一次见。
他急忙从车上下来,扯住沈常乐的衣袖。
“知之小姐,我鹿家虽谈不上举世闻名,可也富甲一方,钱财是不缺的,这……”
还未等他说完,被逼停的车队已经陆陆续续地下来人。
他们皆身穿黑衣,脸上除了悲痛之色,还有深深的怒意。
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。
他面色不善,双眼微眯,身上的压迫感几乎逼得张伯后退一步,开口声如洪钟。
“小姑娘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!”
众人怒目而视,沈常乐却丝毫不见惧色,脸上一片习以为常的淡然。
“我只要九百九十九,给了对你们有好处!”
男人顿时变了脸,抬手就去抓沈常乐。
张伯出手抵挡,可两人的体型差巨大,结果可想而知。
两人僵持间,却被身后的人出声制止。
“重九,住手。”
伴随着轻咳,有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。
被叫做重九的人收手,转身向后走去。
重九让开,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。
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宜,却更衬出他四肢细瘦。
肌肤透着不健康的白皙,丝毫不见血色,面容俊美立体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偶。
那清冷感和破碎感,让人忍不住地想拥抱他,安慰他。
沈常乐看得有些失了神,直到他纤薄的嘴唇微张,咳嗽声溢出,才拉回她的思绪。
“这位小姑娘,今天是我爷爷出殡的日子,你这样拦路,不太合适。”
沈常乐看到这样的男人,说话不禁也放轻了声音。
“我是想要九百九十九块,你肯不肯给。”
她话音刚落,推着男人轮椅的女人厉声呵斥。
“哪里来的叫花子,竟敢拦路要钱!你知道这灵车上是谁么?要是误了老爷子下葬的吉时,我要你拿命来抵!”
沈常乐抬头。
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小洋装,白色的蕾丝十分奢华。
打扮得过于精致,不像参加葬礼,倒是像参加宴会。
她眼尾扫了一些红色的眼影,极淡,看起来像是哭红了眼睛,惹人怜爱,不过眼中毫无悲伤。
沈常乐不再看她,再次盯着轮椅上的男人。
身后的女人继续叫骂。
“重九,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赶走!”
重九刚要动,轮椅上的男人抬了抬手。
“算了,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,不要生出事端。”
说完,他掏出怀中的钱包,抽出一叠钱。
“这钱足够你要的数字,请你让开。”
沈常乐接过钱,数出十张,剩下的又塞回了男人手里。
然后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半天,翻出个一元的硬币交给那个男人。
“我说要九百九十九块,就一分都不会多要。”
“我做事的规矩就是,我问你要钱结缘,无论多少不问缘由,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给了,那我就会帮助你。”
沈常乐将钱装进包里,随意抬手指了指那辆车。
“把棺材抬下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