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娘一惊:「以棠,你可想好了,你现在只是练习,没登台,谁都不知道你。可要是登了台,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。」
「我心意已决,就在下月十一。」
瑶娘看着我,叹了口气。
我不是赌气,入了乐籍,还能有什么好出路呢?我原还幻想着能够脱籍,可现在也该认清现实了。
可我没想到谢宴之会娶嫡姐,明明是他让我等着他。
我看着天上的明月,想起了小娘。
我在心里默念着,小娘,你最难以启齿的乐人,你女儿终究是做了。
嫡姐前来找过我,可我并未见她。
她来找我无非是来炫耀她如今的境地比我好些罢了。
我在心里笑话着她,她不是平日里最爱把风骨挂在嘴边吗,可她如今的做派哪里还有什么风骨可言。
之前在府里,虽有着父亲的偏爱,可我从未有过逾矩,对嫡姐也是尊着敬着。
小娘总说让我不要和嫡姐争,父亲对我的偏爱对嫡姐来说便是错。
我让了那么些年,却还是被她记恨上。
如今我不能做什么,可给她添些堵,还是能做到的。
我登台那日,来了许多官员。我以一首《驯鹿》名扬京城,一下子有了名气。
我看到了台下的谢宴之,只是瞥了他一眼,便移开了眼。
一曲终了,我下了台。
谢宴之却是在园子拦住了我,我屏退了身旁的人。
「以棠,你怎么这么快便登了台,可是因为你嫡姐的事同我赌气?」
我打断了谢宴之的话:「谢公子这是在说什么胡话,我一个乐人听从上面的安排罢了。如今谢公子也算是我的姐夫,只是我这样的身份,还是不攀附了。」
谢宴之愣在原地:「以棠,那都是我父亲的意思,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。」
我笑着后退了一步:「宴之哥,以后没有林以棠了,有的只是官妓林月娘。」
说完我没去看谢宴之的反应径直离开了。
第三日,这京中便开始传起了有关嫡姐的谣言,原来是她与谢宴之成亲第二日,谢宴之便跟着叔父去了边关。
这京中都说嫡姐命苦,先是父亲获罪,现如今脱籍嫁了人又不得夫君喜爱。
我听着这些谣言,心里毫无波澜。
只是有些惊讶谢宴之去了边关,他这是要走武将的路子了?他的书读得很好,再过些时日也是可以参加科举答案了。
罢了,都是自己选的路,我又操心些什么呢?
自我上次一曲《驯鹿》惊艳四座后,我登台的次数多了起来。
一年的时间,我早已名扬京城,名气直逼行首,至于为什么还不是行首。
因为我得罪了贵人,登台前瑶娘就告诉我,虽然我们这一行表面上众星捧月,可到底是个贱籍,不以色侍人是不可能的。官员想做些什么,我们又怎么能拒绝呢。
前段时间尚书大人有个晚宴,邀请我去演奏,我知道尚书大人心里是如何打算的,便借病推辞了。这才得罪了他。
我正想着之后该怎么处事,瑶娘回来了。看着她满脸笑意的样子,我皱了皱眉。
瑶娘最近和个才子走得很近。
我没忍住多说了几句:「瑶娘,你和那位张才子是……」
瑶娘的脸上一下子带上了小女儿家般的羞涩:「月娘,他和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,我弹的曲子,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。我不求他能为我做些什么,他能听听我弹琴,和我说说话,也是好的。」
我有些语塞:「你不要忘记你当时劝说我的话就好。」
瑶娘的身子一僵,没有说话。
我看着手中的宴请函,发了愁,尚书大人这是不肯放过我了。
我正想着这次该如何拒绝呢,下面有人来报有贵人要见我。
既然让小厮来报了,那是不能拒绝的了。
我跟着小厮进了房间,只见窗前站着一个人,他逆着光,我看不清面容。
我向他行了礼,入了座,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,竟然是当朝丞相的独子。
我有些惊讶,他来找我做什么。
他看着我,眼里满是轻蔑:「你就是最近地位直逼行首的那个弹月琴的?」
我乖声回答:「是。」
「那就是你了,我父亲要见你。还麻烦姑娘跟我走一趟。」
我一愣,丞相要见我:「可要拿月琴?」
只听那人嗤笑一声:「不用,你人去了就好。」
我的内心坎坷,不知是哪里招惹到了这尊大佛,我和他并无交集,他位高权重,何故要见我一个乐女。
我被留在了一个房间里,我等到快天黑,才等到了丞相。
我有一肚子的气,可还是得忍着向他行礼。
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他的样子比我想象得年轻许多,不像个父亲。
「林姑娘,失礼了。朝中事务众多,我也是忙到了现在才有时间。让姑娘久等了。」
我有些惊讶:「无碍,只是不知丞相大人找我何事?」
那天直到天黑透了我才回去。
瑶娘见我回来了,急忙向我跑过来:「你可吓死我了,听小厮说你上午就被人请走了,直到现在才回来,可是出了什么事,可是那尚书大人寻你的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