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醒来时,入目是熟悉的青色影纱。
我蹙眉,刚一动,手腕传来被束缚感。
看到那绑住我的熟悉白绸,我的头皮顿时一麻,脸上的血色尽消。
「季云……」
「鸾娘醒来唤的第一人,竟是我,真好。」
季云端着瓷碗,缓步走到床边,瓷勺搅拌了一下碗中的燕窝。
小心吹凉了,送到我唇边。
我皱紧了眉头,别过脸去,不肯喝。
「我怎么会回来?」
不是要把我浸猪笼吗?
还有昏迷前,我似乎看到青行了。
只是不知是幻觉,还是……
季云叹息一声,把勺子往我唇边又递了下。
「是啊,如何是好?鸾娘这倔强性子,深深伤我,却又让我着迷不舍。」
「我怎舍得真要鸾娘去死?」
我厌恶至极地看他,挣了挣被缚住的手腕。
「你又要囚禁我?」
季云见我不吃,终于放弃了,把手收了回去。
叮咚一声,瓷勺入碗,放到一旁的桌上。
「这回不了。」
「那人突然回来,乱了我的计划。」
「若不是他横插一杠,此时你早已经被我安排在水下的人救起,送到我的私宅了。」
季云说着,似乎是恨极了,拳头死死攥紧。
墨色的瞳中闪过清晰的杀意。
我疑惑地看他,那人?谁?难道是?
心尖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,我的声音都不稳了:
「那人是,青行?」
难道那不是我的幻觉?
季云冷笑一声,猛地搂紧了我的腰,将我禁锢在他怀里,捏起了我的下巴。
嗓音带着令我心惊的寒意:
「是,你的青行没死。」
「但我会让他死。」
我浑身剧烈地一颤,狂喜与愉悦冲得我一时间居然做不出任何反应。
青行还活着?
不是我的梦,是真的还活着?
当年他们都说,青行中了埋伏,尸骨无存。
十年啊,整整十年。
「青行到底经历了什么?」
我泪眼婆娑,颤着声音刚问完,下巴便被捏得更紧。
季云笑着看我,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。
「鸾娘还真是不怕惹我生气啊。」
「不问他为何不回来,反倒关心他经历了什么?」
这是什么话?
我坚信,若是能回,青行必定早早便回了。
消失十年,定是经历了什么无法归来的阻碍。
我拉紧了季云的衣袖,急切地问道:「他在哪儿?你对他如何了?」
「当时众目睽睽,我能对他如何?」
「不过是暂时找个理由关起来,等老夫人回来验证真身罢了。」
「如若不然,我哪能趁乱带走你,偷来这半天与你独处的时光?」
我气急:「你!」
话没说完,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儿媳轻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
「相公,老夫人已然证实了那人身份,确是青行少将军无疑。」
「现在青行将军正往这里赶。」
「相公尽早做准备。」
听着轻萝温柔的嗓音,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我不明白,我真的不明白。
怎么会有女子甘愿帮相公得到其他女人?
准备让季云接手将军府的前一天晚上,我将儿媳轻萝叫来房中,交代了她一些身后事。
虽然季云和轻萝只成亲一年,但两人琴瑟和鸣,从未吵架,过得十分和睦。
所以,我便放心地把掌家印交给了轻萝。
嘱咐她待我走后,好好照顾季云,操持将军府。
哪想,轻萝听了我的话,却骤然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情。
似是解脱,似是怨恨。
但不待我看清楚,她已经恢复如常,恭恭敬敬地给我敬了一杯茶,说是诀别。
我毫无防备地喝下后,就没了意识。
再睁眼,双手竟被白绸缚住,绑在了季云的床上!
那晚,是我第一次知道,季云对我的疯魔心思。
他紧紧地抱着我,亲吻我,神情迷恋。
「鸾娘可知,为何我从不叫你娘吗?」
「因我第一眼便钟情于你,又怎会叫我心爱的女子娘呢?」
「鸾娘,此生就留下来陪我罢,别想着死了,等下辈子,再由着你,去找季青行再续前缘。」
其实季云并未彻底碰我。
他只是囚禁了我,用白绸将我束缚。
他的吻、他的手、他的床,都变成了我的噩梦。
直到三日后,我的贴身丫鬟碧儿,报了官。
府中众人冲进房间时,我并未被束缚。
只是被灌了些酒,手脚无力,衣衫不整地靠在季云身上。
轻萝骤然发出惊叫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向众人哭诉着这些年我对季云不寻常的情感。
空口白牙,将真相颠倒,将我定义成了不贞洁之人。
「我知晓了,你且去吧。」
季云朝门外应了一声,低头在我唇上印了深深一吻。
我拼了命地抵抗,却碍于手脚被缚,无能为力。
季云依依不舍地放开我,低头开始解白绸。
认认真真的模样,就如同我曾陪他读书时专注于文字一样。
「鸾娘,别太得意,我不会放你走的。」
门外传来丫鬟叫嚷的声音。
似乎有人正往这里冲来。
我激动得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,浑身发麻。
就在房门被大力踢开的瞬间,季云猛地抱住我,贴在我耳边,冷笑了一声。
「娘,你知道吗?」
「我爹他啊,比我更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