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爹要我成为读书人,我却沦落到与恶狗抢食。
曾经的文人骨,君子风荡然无存。
当我衣衫褴褛时,害我之人却遍身罗绮、高坐明堂。
高门朱户,鳞鳞大厦?
我偏要你坠下高台、十指沾泥!
我爹死了,被人纵马踩死的。
那时我才十一岁,跟着我爹进城卖竹筐。
一群纨绔子弟打马纵街,许多人来不及躲闪,父亲因一个竹筐掉到了路中间,急忙过去拾捡,被马踩得直咯血。
马上的那个人一脸晦气,神态不似踩到了人,倒像是碾到了一只蝼蚁,匆匆扔下了一锭金子,便急忙策马去追赶其他富家子弟。
我拽住那人衣袖,不让他走,却被他赶来的小厮踹开。他骂我小乞丐,让我拿着金子滚一边去,说这锭金子够买我爹的命啦,说完追着挥鞭纵马之人离去。
一条活生生的人命,却比不上那些富家子弟眼中的输赢游戏。
有好心人将我爹送去医馆,大夫却直摇头,让我准备后事。
那锭金子是穷苦百姓不吃不喝,几十年也攒不到的,可是,有金子又有什么用呢,它又不能让我爹活过来。
族人见有利可图,告到县衙里去,因方家权势太大,被挡回来。又到了方家门口闹,方家直接打了回来,族人这才作罢。
我真的变成了乞丐。
我爹死后,我娘便改了嫁,卷走了所有钱财。
我家的房子被族人给占了,我被寄养在一个族叔家里。
但我过的不好,族婶成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,嫌我是拖油瓶,非打即骂,族叔也是装作看不见。
晚上住柴房,没得书念,整日做活。
身上是被三五不时打出来的淤青,手是干活留下的茧子,穿的是打了不知几个补丁的衣裤,蓬头垢面。
村子里的大人们聚在一起时,总少不了说几句。
“季家那小子真可怜见的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他爹死了半年他娘不到就改嫁,造孽啊!”
“离不开男人呗!”
“这季跛子夫妇真不是东西,自己的儿子倒是养得肥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