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晗安被御林军禁锢住的时候,还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慕容煊。
她以为她足够了解慕容煊,可今日一桩桩一件件看来,她竟是从未看清过眼前这位皇帝!
若是真的断了手筋,她便再也拿不起沥泉枪,迟晗安心里难免一阵恐慌。
慕容煊抬起了她的下颚,眸底神色难辨,“晗安,你要相信朕从来不想伤害你,朕说喜欢你想娶你是真的,现在想留下你也是真的。”
迟晗安心中的哀恸却再难自抑。
他说不想伤害她,却害死了她全家。
他说想娶她,却为了巩固皇位,娶了丞相的嫡女做皇后。
他说想留下她,却是要折断她的羽翼,将她的骄傲踩在脚下,桎梏她!
究竟是帝王无情,还是她福薄无法消受?
迟晗安咬着唇,再不想为这冷心无情的人掉一滴泪,可紊乱的呼吸难以自抑。
慕容煊靠近她,贴首耳语,像是情人间的柔声安抚,说的话却句句残酷。
“朕不可能放你走,也不会让你威胁到朕,所以这才是最妥善的办法,不是吗?”
温柔是把无情的刀,慕容煊用最温柔的话最缱绻的姿态,却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扎进迟晗安的心里,刀刀致命。
迟晗安终于感觉某种感情,瞬间崩塌消逝。
眼泪滑落到嘴角时,迟晗安却笑出声来,只是这笑让人心悸。
慕容煊起身背对着迟晗安,吩咐御林军行刑。
手筋被生生挑断,每一次都带着极致的痛苦。
迟晗安却是一声不吭,咬着牙将所有的痛苦咽下,手上早已经鲜血淋漓,却比不上她心中伤痛的分毫。
她看着无力的手,眼神空洞。
这双手降过烈马,耍过沥泉枪,斩过敌首,收复过山河,现如今,终是废了。
慕容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,等一切都结束之后,才吻了吻她的额头,轻柔的抱起她往华清宫走去。
只是再温柔的举止,迟晗安心里也再难起什么波澜。
她本就是刚烈的性子,眼里揉不得沙子,而现在血海深仇横阻在他们之间,更是再无可能重归于好。
“慕容煊。”迟晗安的声音极低,带着沙哑。
“嗯?”
“再也回不去了……”
像是无力,也是屈从于现实。
她也只是突然想起那年桃花纷飞,怕是上天最美的祭奠。
自那之后,迟晗安便多日昏迷不醒,高烧不退,嘴里也时常胡言乱语。
一代巾帼女豪杰,终于还是在双重打击下,一病不起。
在陛下的盛怒下,太医才敢连用几剂猛药,将迟晗安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只是人回来了,心却死了。
慕容煊耐着性子来看望过多次,迟晗安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。
他又是容不得人忤逆的性子,当下什么怜惜的情绪都消失殆尽,之后竟再也不曾来过。
没了傍身的武艺,陛下也开始冷落,迟晗安再也没什么可让人忌惮了。
身边的奴才各自投奔巴结他人,最后竟连愿意侍奉的人都没有。
只有守卫宫门的御林军林乙每日尽职尽责,却在看到这般景象时,终于忍不住了。
林乙偷偷给疆北报了信,回来之后,却见许久未下床的迟晗安突然拦住了他。
“是袁将军派你守在这里的?”
林乙突然跪地痛哭:“末将跟着将军南征北战,将军一世英豪,忠君报国,陛下此举,当真是寒了十万迟家军的心啊!”
原来林乙是上次袁牧之进宫之时,来了一招偷梁换柱,将他换进来的。
迟晗安听闻这话,心下大恸,身子猛的一颤,险些跌倒在地,林乙赶紧搀扶。
却在此时,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酸的质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