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不知不觉,又到了过新年的时候了,望着弥漫着浓浓年味的大街小巷,望着街头巷尾挤满年货的摊摊点点。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儿时过年的时光。
我出生在六十年代中期的农村,那时,农村很苦,农民的日子过得很是紧吧。往往是吃了上顿,没有下顿,甭说常吃鱼吃肉了,就连油星子平时也很难见到。那时我们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。因为唯有过年时候,我们才能敞开肚皮吃饱米饭,才能吃到平时眼馋的糖果,才能吃到香喷喷的鸡鸭鱼肉,才能穿上妈妈一针一线做的千层新布鞋,才能穿上望眼欲穿的花布新衣裳。过年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太重要了,于是新春刚过,我们又掰着指头盼望着下一个新年的到来。
尽管那时日子过得艰难,过得紧吧,可是一旦进入腊月,不管怎样,各家各户也要开始忙年了。农村人忙年,无外乎是杀年猪·舂糍粑·磨豆腐·酿甜酒了。
一般来说,腊月上旬就开始杀年猪了。记得小时候每当家里杀年猪时,我就会早早起床,为的是看杀猪的热闹。只见几个大人七手八脚的把猪从栏里扯出,那猪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,哀嚎着不肯挪动半步。怎奈力气太小,终究还是被众人架上了刑场,成了砧板上的肉。杀猪后,免不了要请亲朋好友吃上一顿美味可口的泡汤肉。鲜嫩的里脊肉,鲜红的猪血,白生生的猪肚板油,脆生生的白萝卜,那是我们的最爱。特别是将新鲜的猪肝放到碳火上烤着吃,又香又嫩,美不可言。
舂糍粑,也是我们小孩最盼望的了。舂粑的前一天,要将糯米用箩筐或木桶放到水中浸泡,为的是让糯米充分吸收水分膨胀。第二天,大人们将糯米上甑,用大火蒸熟,然后用筲箕装上放到木槽中,再由身强力壮的男子汉挥舞着捶把将糯米饭舂成胶状的粑团,再用厚厚的竹板或木板撬至早已准备好的粑板上,由妇女负责捏成圆形的球体,排列有序,再盖上另一块粑板。呵呵,该我们小孩上场了,我们爬上粑板,又是蹦又是跳,几分钟下来,掀开粑板,一个个又圆有白的糍粑就算做好了。
猪杀好了,糍粑也打好了,只等大年三十的到来。来了,终于等来了。天还没亮,爷爷就早早起床(我们这的风俗,大年三十的庚饭必须有男人来做)做好庚饭,然后把我们一个个从暖暖的被窝里叫醒,等我们吃完庚饭,天才开始大亮。于是乎大人们又开始忙乎了。爷爷奶奶忙着祭祀祖先,供奉菩萨;爸爸妈妈忙着准备团年饭;我们几个孩子也休闲不到哪里,放牛的放牛,看鹅的看鹅,烧火的烧火,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。渐渐地,鞭炮声四起,各家各户的年夜饭相继开始了。年夜饭吃过后,我们就开始守岁,等待着大人们给我们颁发或多或少的一些压岁钱。钱虽然不多(几角或几元)可毕竟是有钱了。然后我们把压岁钱放入枕头下,小心翼翼的枕着进入梦乡。
噼噼啪啪,噼噼啪啪,震耳的鞭炮声,把我们从有压岁钱的美梦中惊醒。大年初一来了,天刚蒙蒙亮,我们就起床了,穿上新衣,新鞋,忙着给各位长辈拜年。然后草草吃几口早饭,就约上小伙伴三五成群的挨家挨户拜年去了。一来是好玩,二来是可以讨些糖果瓜子吃吃(风俗,这天小孩可以随便串门,主家不可以空手的,否则不吉利)小伙伴们一起上东家,串西家,嘻嘻哈哈,煞是好玩。
一年又一年,一天又一天,就这样盼望着过年!
那时,日子虽然过得紧吧,但年味还是蛮浓的。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,可过去那种忙年,过年的味道却已鲜见。而今我虽步入不惑之年,但每每回忆起小时候过年的情景,仿佛就在昨日。这也许就是“陈年老酒,愈久愈香”的缘故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