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熹禾下车匆匆赶到秀场时,已经错过了开场秀。她的位子在前排,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众人瞩目下落座。她身旁还有好几个知名记者,在模特出场走秀的间隙,低低谈论着今天压台的那个人。只是四五年的时间,他在男模圈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。...
俞熹禾下车匆匆赶到秀场时,已经错过了开场秀。她的位子在前排,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众人瞩目下落座。
她身旁还有好几个知名记者,在模特出场走秀的间隙,低低谈论着今天压台的那个人。只是四五年的时间,他在男模圈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。
当记者们口中的那人踩着节奏出场时,俞熹禾不由得紧张了起来,尤其是他从光线黯淡的秀台尽头走出,整个人出现在炫目灯光下时,他漫不经心地望过来一眼,瞬间独冠了人间春色。
底下的闪光灯不停闪烁。
他身上的服装是这次时装秀的重头,衬衫禁欲地扣住每一粒,扑面而来的费洛蒙席卷全场,俞熹禾听见有好几个人在同时叫他的名字——陈幸。
他微垂的眼尾修长,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迷惑人心,仿佛氤氲了无限春色,实打实地切合了这场时装秀的主题。
时装秀结束后,有位助理把俞熹禾带到了休息室,当时陈幸就坐在沙发上冷眉冷眼地应对着他二叔陈远年的长篇大论。
陈远年在国内外的时尚圈都有很高的地位,有自己的时装工作室,名下唯一一个御用模特就是陈幸,光是这个,就令半个男模圈的人羡慕透了。
陈远年还没止住话,就见在他跟前十句话无半句回应的臭小子忽然起身走向了俞熹禾,完完全全无视了他。
见到俞熹禾,陈幸的第一句话是:“你迟到了。”
错过了他的第一轮走秀不说,现在来休息室找他还慢吞吞的。
“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,重新做了一遍,所以来晚了。”俞熹禾解释。但对面的人明显没有认真听,垂着眼盯着她的脸看。休息室灯光充足,显得他的眉眼愈发璀璨出众。
俞熹禾刚想问怎么了,他却抬起手,指腹蹭过她的脸颊,低了头,声音低缓疏懒地灌入她耳中:“你的脸怎么那么红?”
她总不能说是刚刚看秀看得太入神了,差点被他给蛊惑了……
现在好了,不仅是脸红了,耳尖估计也红透了。
俞熹禾支支吾吾了一会儿,反应甚快地把话题扯到了陈远年身上:“你今天的服装都是二叔设计的吧?很好看。”
靠着沙发的二叔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,陈幸就把话题截了过去,眉目淡淡地拆台道:“是我好看。”
英俊二叔被噎,黑了大半张脸,现在只想赶人!
俞熹禾和二叔打了声招呼就和陈幸一起离开了秀场。此时已入冬,温度极低,秀场里有暖气还好,一到室外,俞熹禾就打了个喷嚏。
海市冬天不下雪,却湿冷得厉害。
陈幸拉住俞熹禾的手,又冰又冷,他皱了下眉,拉开了宽大羽绒服的拉链,把人直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,用衣服裹住。
他的羽绒服大了几号,勉强可以裹住她大半个身子。
“怎么不多穿点?”
“出来太赶了,来不及……陈幸,你这样子,我们不好走路。”
俞熹禾轻轻推了陈幸一把,推不动,反而被搂得更紧了。陈幸微垂着好看的眼睫,似乎是有点累,只懒洋洋地应了声“嗯”。末了,又觉得这样态度不对,他温温吞吞地加上了一句,“那怎么办呢?”
俞熹禾看不见他的神情,只觉得自己被裹在温热里,近处就是怦然的心跳,搭着他胸膛的指尖还是冰凉的,被他发梢蹭过的耳后却已烫了起来。
她在陈幸怀里,即使他微微弯了腰,她也只能堪堪露出半张脸,刚要开口,就听见陈幸低低地说了一句“有些累”。
他是男模圈的新贵,知名学府的风云人物,大多时候都是闲散慵懒、运筹帷幄的样子,何曾显露过脆弱的一面?
按照俞熹禾对他的了解,她估计这句话也只是他随口一说,但也还是认真想了几秒,声音在湿冷冬日里显得温软含糊:“明晚要去吃鱼吗?学校北门的秋刀鱼很好吃,我请客。”
陈幸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,还是靠着她不动,却想起在休息室里,俞熹禾还没来时二叔说的那段话。
“这个圈子里什么人没有?但我就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,明明有足够的背景和天赋支撑你去获取所有想要的,你却从不声张,几乎是克己。”
在秀台上,他光芒万丈,每个踩着节奏的台步都有着凌厉的气场,在台下,他却是散漫慵懒的模样。
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二叔的?
他说的是:“我的克己,是为了得到更多。”
陈幸搂紧了怀里的人,低头时柔软的碎发蹭过她又薄又白的耳垂,惹得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。
他不高兴,又把她扯了回来,这才心满意足。
嗯,为了得到更多。
俞熹禾在大学学的专业是化学,学术圈老教授不少,她能力出众,很早就跟着一个教授做项目了。导师主要研究香水研制方面的课题,她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实验室里,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。
林桃和她是同一个实验组的,在等实验结果出来时拿着手机刷微博,将一条推送递给她看。
“从昨天开始,我的微博就被刷屏了,陈幸直接成了热度和人气最高的男模。”林桃靠着试验台啧啧有声,“昨天不是私人秀场吗?怎么关注的人这么多?”
林桃给她看的推送是时尚圈一个大牛人物发的秀场图,陈幸居秀台中央,全场惊艳,评论区全是捧着桃心嗷嗷叫的小姑娘。
模特圈本就比较小,媒体曝光率不高,不是圈子里的人,一般都不会有过多关注。陈幸似乎是个例外,他进模特圈有五年了,在陈远年的助力下,他起点极高,入圈初始就收获了无数粉丝。而他根本不是职业模特,只在陈远年工作室有需要时才会出场走秀。
之前就有个营销号戏称,模特圈里大半的粉丝都是陈幸的,就算不是他的粉,也是想睡他的人。
俞熹禾把手机还给林桃,评论了一句:“嗯……他是不是有个外号叫‘费洛蒙’?”
“是啊,模特圈的费洛蒙公子,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人脸红尖叫,肾上腺素飙升。”林桃接道,又看了俞熹禾几眼,“这么多年了,你们就没点什么?还真是‘兔子不吃窝边草’,你们走的是亲人路线?”
俞熹禾与陈幸两家是世家,在她有记忆以来,除了初中她去外省读书的那三年,剩下的记忆里都是有陈幸的。
她太理智了,冷静自持,宠辱不惊,几乎没有乱了分寸的时候。
俞熹禾想了想,仍回答不出这个问题。刚好实验结果出来,就放下了这个话题。因为她和陈幸先前约了去北门吃秋刀鱼,记录下实验现象,誊抄好实验数据后,她就先离开了。
结果,俞熹禾才走到实验室门口,还没来得及换下实验服,就有一个师弟抱着书过来问她数据问题。她解答完后他也没有离开,而是顾左右而言他,之后才躲闪开目光,红着耳根问道:“师姐你待会儿有时间吗?”
实验室门边就是楼梯,陈幸踩着阶梯上来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,顿时皱起了眉。俞熹禾还没想好措辞来拒绝,就听见背后响起一道冷慢的声音:“她全部的时间都是我的。”
俞熹禾蓦然回头,陈幸刚好抬步上前把她拉到了身边,垂着漆黑的眸子看着那个师弟,眼底瞧不出情绪。
“你是谁?”他冷声逼问,锋芒和冷冽一点点显露出来。
在海市S大没有哪个人会不认识陈幸,他是天之骄子,不论是家世背景,还是学术水平,都是具有碾压性优势的。
师弟愣了半天,直到俞熹禾说了一句“不好意思”,他才反应过来,神情尴尬地走了。
俞熹禾抬眸看了陈幸一眼,发现他神情有些不耐烦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才做完实验,她还穿着雪白的实验服,束着马尾,温和的眼里闪着微芒,再往下……是她薄红的唇,上唇嵌着一颗小小的唇珠,精致又漂亮。
陈幸知道她很招人喜欢,从高中开始就是,这让他心烦意乱。
“不准随便答应陌生人的邀约。”他说,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的唇珠上移开。
“他们都不怀好意。”他的喉咙微微发干。
她那么好看,让人想要亲一亲。
S大北门的秋刀鱼店一到晚上就生意红火,俞熹禾提前订了餐位,餐位靠着玻璃墙,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大部分都是校内的学生。
秋刀鱼端上来的时候,陈幸脱了黑色大衣,拿过木盘上的刀叉,去掉秋刀鱼的大骨,将鱼肉切成小块后,他把盘子推向了俞熹禾。
“还是有鱼刺的。”陈幸擦了下指尖刚刚沾到的盐渍,看向她,“慢点吃。”
俞熹禾应了一声,刚想告诉他自己下个月要跟着导师去国外参加一个研讨会,一个女生在桌边站定,期待又紧张地问了句:“是Xin吗?”
刚刚还只是看到一个侧脸,等陈幸闻声看过来时,女生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了,她红着脸颊,捧着手机说道:“我在微博上看了你的时装秀,很精彩。我能和你合张影吗?”
陈幸只是说了一声:“抱歉。”他客气有礼,即使眉目冷淡慵懒,也不会给人嚣张的感觉,只会让人觉得……这个人太遥远了。
女生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,还想说些什么,看了看他对面的俞熹禾后,还是失落地离开了。
女生走后,俞熹禾问了一句:“不方便合影?”
陈幸单手在桌面上支着下巴,桌上的热饮氤氲起水汽,他隔着缭绕的水汽看着她,忽然开口道:“我要退出模特圈了。”
俞熹禾差点愣住,但随即就点头表示理解。陈幸家族里大有作为的人不在少数,他是不可能一直走这条路的。
陈幸喜欢投资,那种高风险、高回报的行业。
他在高二的时候,把一笔钱分成三股分别投资,从华尔街到瑞士联邦,换来的资金增值几乎是原来的十倍。而原来的那笔钱是五万欧元。
俞熹禾和他同年级,因为初中分开过三年,俞熹禾不清楚陈幸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投资的,最开始投资又是在什么时候,只知道他那一次出手时,连她不苟言笑的父亲都夸陈幸有胆识,有天赋。
在暴利的投资行业,有天赋,对于同行竞争者来说,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
陈幸其实不喜欢当模特,但陈远年觉得,他无论从哪方面来看,都很合适做模特。苦于自己设计的衣服没有能入得了眼的模特穿,陈远年列了一大堆好处任他挑,他一开始懒得理会,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。
俞熹禾因为好奇,问过一次,陈幸说是因为欠了二叔一个人情。
“一般都是你趁火打劫别,居然也会欠人情啊?”彼时是在高三,她坐在图书馆墙边的书桌后,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眉眼微微弯起。
光影透过窗边大树的枝叶落进来,坐在她对面的少年靠着椅背看向她时,眸光浮动。
“我怎么趁火打劫了?”他伸手轻捏她的脸颊,浓密的长睫敛下的全是笑意,“我对你不够好吗?小没良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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