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粟淮安接触不多,却也知道他披着世家公子的皮囊,内里不过是一个品行不端的小人。
说是才子,却只不过会写一些酸溜溜的臭诗罢了,屡试不第,还是靠着家族庇荫才混上一个有名无实的官位。
我不想嫁给这样子的人。
「不想?」母亲毫不留情地又朝着我的另一侧脸扇了一个巴掌,「你当贺家还是你父亲在世时的贺家?嫁入粟家,是你最好的出路。」
「你要是不嫁,我就撞死在你爹的牌位前!」
便是这般嘶吼,母亲头上的珠翠也依旧稳稳当当地插在她的发髻上,又像是插在我的心口上。
我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:「我嫁,我嫁还不行吗?」
母亲这才软了声音,一把把我搂抱进怀里,怜惜地抚摸着我的脸:「娇娇,你别怪我,女子的路,全在夫家身上。」
娇娇是母亲给我娶的小名,她说女子就该如此。
要娇娆,要娇柔,要娇俏,要娇艳,然后谋一个娇贵。
「粟淮安若是喜欢那个叫季语冰的孤女,等你进门之后,再随便挑个日子把她收为妾室就是了。」
母亲说得云淡风轻,好像只是在谈论街上有几只阿猫阿狗。
我低声嗫嚅道:「可粟淮安说非她不娶。」
母亲冷笑一声:「非她不娶?粟家怎么可能让一个孤女成为当家主母?」
「你明日就去敲打敲打她一番,让她趁早歇了那些歪心思,你及笄在即,别因为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坏了大事。」
我知道母亲的意思,等我及笄后,我和粟淮安的婚事就可以提上议程了。
可是季语冰无足轻重吗?
明明在边关的时候,母亲待每一个士卒都很好,从来不会说谁无足轻重,怎么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?
京城的风水到底是养人,还是杀人?
母亲似乎是明白我心中所想,扶了一下发间的步摇:「娇娇,你要在高位,才能去悲悯下面的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