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河水,钻入白羽墨的心肺,挤压着最后的氧气。
她想挣扎,可早已没了任何力气,只能任由身体往漆黑的河底沉。
窒息一点点袭来,意识慢慢昏沉。
两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交错,她恍然回到了跟秦司洲的初见——
她被打的遍体鳞伤,缩在潮湿的屋檐下乞讨,一身军装的秦司洲像书里写的天神,带着光,微笑向她走来。
他说:“就算是一个人,也要坚强的活下去。”
白羽墨颤了颤,缓缓抬手,想抓住光。
她想活下去。
她才重生,才准备开始新的人生,她怎么舍得死……
可惜,老天爷好像不会再给她机会了。
四周越来越暗,白羽墨慢慢闭上眼,和河底死一般的沉寂融为一体。
寂静的街道,秦司洲心不在焉地往军区走。
看着手里的离婚证,秦司洲莫名觉得喘不过气。
这时,通讯员开着车过来了。
“政委,户口本拿回来了,于同志的孩子临时靠挂在你的名下一个月,等下个月入学后就能迁回于家。”
“嗯。”
秦司洲敛去低落,不露声色将离婚证藏进口袋。9
他接过通讯员递来的户口本后,又吩咐:“去电视台。”
军绿吉普缓缓朝电视台驶去。
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,胸腔那股压抑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,他伸手按住心口,深呼吸几次,但不安却散不去。
他拧了拧眉,很快,车在电视台门口停下。
秦司洲拿着户口本往播音部门去,可路过化妆室时,就听见里头传出于英楠的声音。
“没错,是我故意让广播站的小林抢走白羽墨去首都培训的机会,我也是故意抢了白羽墨的工作,又偷拿她的准考证。”
“可我也是没办法啊,振国说我们已经是过去了,对我照顾只是因为我得了抑郁症,绝对不可能跟白羽墨离婚,既然如此!那我只能想办法把她逼走了。”
“我离婚还带个孩子,总不能一直装病麻烦振国,妈,你难道不想做军区政委的丈母娘?”
一字一句,像是引爆了秦司洲心底的雷,轰响过后,硝烟弥漫。
蓦然间,他脑子里闪过不久前白羽墨在雨中哭着控诉的模样。
直到此时回想,他才看懂她眼中的失望。
隐隐的,胸口口袋的离婚证似是在发烫,灼烧着他整个胸膛。
“行了妈,挂电话吧,一会儿振国要来了。”
一声轻响,座机听筒被放下。
虚掩的门被拉开,当看见外面黑脸的男人,于英楠的笑容顷刻在脸上凝固,反应过来后,连忙打招呼:“振国,你什么时候过来的……怎么也不说一声?”
秦司洲沉默,一双墨眸噙着从没有过的阴寒,冷飕飕地盯着她。
于英楠意识到他一定是听见了刚才的话,脸霎时白了,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解释:“你听我说,刚刚我说的都是敷衍我妈,都是误会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秦司洲便抽出手,将户口本扔到她手里,嘲讽:“不急着解释,等我把婉华找来,你再好好说这些‘误会’!”
寒风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,让于英楠哆嗦了一下。
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酷,似乎要杀人的一面。
秦司洲也无心再跟她纠缠,转身大步离开。
想见白羽墨的念头瞬间膨胀,伴着愧疚不断泛滥。
掏出口袋的离婚证,一把撕碎。
是他错了。
他竟然一次次误会她,她受了那么多委屈,自然要跟他离婚……
秦司洲越走,拳头越握得死紧,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慌。
白羽墨……
从前被压抑的感情好像突然冲破了雾霭,他头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——
他心里不是没有她。
他想快点见到她,想跟她道歉认错,她比他小了6岁,他以为照顾家就是照顾她,没必要说那些肉麻的情话……
但如果她想听,他说多少都行。
而就在他跨上车,准备开车去找人时,原本在值班的干事蹬着自行车冲了过来,嘭的一下,摔到在他面前!
秦司洲眉心一跳,接着就听地上的人哆嗦着急切通知:“政委,出大事了!刚刚公安局来电话,说您夫人白羽墨为了救人淹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