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清神色未变,只是手指紧握,朝我深深看了一眼,最后才恭敬行礼:有劳长姐。
他为什么换了称呼?为什么用梦里的称呼?
我涌起了深深的不安,抓着娘亲的手疯狂大喊:他怎么叫长姐为长姐?他不是顾家人吗?娘亲,他唤错了,他唤错了!
娘亲只是抱着我流泪,长姐在一旁犹豫:小妹,你在大街上被他抱着回来是众人皆知的事情,如今,你嫁他是最好的结果。
我如遭雷击,冲着长姐哭喊:长姐,我去落发,我去外祖家,我可以在佛堂里一辈子不出来,求求你们了,我不要嫁他!
我不要死得那般凄惨,我还有好多私房钱没花呢,那可是我自年幼时背着她们一个子一个子攒起来的,我不要全部都进那个何曼曼口袋里!
激动之下,我再一次昏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后,父亲严肃地冲我说明了此事,下月定亲,三月后嫁人,我才知道,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。
我没有哭闹,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,初荷做事也愈发小心谨慎,甚至很多时间她都偷摸拿出我的私房钱盒子在我面前晃悠,试图唤醒我的守财想法。
等窗外的花枝开满了花,府里突然热闹起来,初荷在一旁小心开口:小姐,顾家来下聘了。
原来如此。
梦里的事情一直在折磨我,而现实所有人都不清楚为什么我对顾清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,他来求见我数次,都被我阻拦在外。
娘亲更是数次在我耳边念叨,说顾清多重视这桩婚事,几乎将顾家好东西都加在聘礼中,甚至还在外面搜罗不少,都是挑最好的、我最喜欢的给。
我冷笑,在梦中,他后来为何曼曼做了更多的事,为她打破世俗扶为平妻,为她在三月寒霜引来无数蝴蝶,为她宁可贪污也要寻来最好的夜明珠。
他用同样的手段可以为任何女人做,可我不屑这样的廉价的付出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,顾清他竟胆大到半夜翻墙,他似乎还精心装扮过,一身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直襟更突出那张风华绝伦的脸,骚包得如同一只花孔雀,我忍不住走过去,才发现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熏香。
你今日……
顾清这人记仇得很,他冷哼一声:我今日如何?
你为何熏香,这香臭得很。
顾清脸色一下子变了,和他衣服颜色差不多,只见他沉沉呼吸了两下,才开口问道:你身子如何?
说起这个我满腔怒火:当初我知道你是无意救我,但这件事并不能成为我嫁你的必须理由,你不必连夜赶来告诉我你的不愿,只要你当初拒绝,我自会和爹爹娘亲说清楚。
你在说什么……
顾清拧着眉,第一次流露出不解的神情,他的神色变了又变,最后才小声呢喃:我才不是为了求退婚才过来的。
我没听清,正想继续问的时候就见他发狠道:这桩婚事已经过了明路,你我已经没得选择,三月后,你就等着做顾家妇!
说完又翻墙离开,我连发泄都没办法,恨恨在原地跺了几脚。
而墙外顾清小厮正跺着脚着急:少爷,您说您打扮半天非要来顾府,若是被老爷夫人知晓那可不得了。
顾清有些泄气,抓着小厮的衣领:我问你,这香谁送来的?
小厮错愕:这不就是何姑娘自己调的?您的香如今向来都是何姑娘做的。
顾清闻了闻身上的味道,疑惑道:不是娘亲调的吗?谁叫你们让何曼曼给我制香的?
小厮说不出话,顾清皱眉:以后何曼曼的东西别送过来了,桑落不喜欢。
是。
顾清走了几步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,转身对着小厮,眼底闪过一丝不自信:我今日是不是装扮不好?
没有啊。小厮笑起来,少爷的容貌可是一等一的,您不知道,就连徐小姐都常常看着您的脸失神呢。
听到这话顾清摸了摸自己的脸,尾音微翘:我就知道。
很快就到了迎亲的日子,姐夫和长兄在我院落门口拦着顾清,初荷惯爱凑热闹,一直在我耳边说新姑爷多厉害,直接一招解决了大姑爷和少爷,还说他今日红袍加身,说不出的俊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