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会之后,我带江宴去取藏品。其实那幅画是凑数的,时序很久以前画的我。时序从来不画我,只有这一幅,结果连脸都懒得画。时序没学过画画,按理来说应该很难入江宴的眼。
江宴一直跟在我身边,没有讲话。
我停下脚步,看着江宴垂在身侧的手,刚刚他还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,白皙的手背上都是凝固了的血。我从包里拿出湿巾给他擦。
江宴反抓住我的手,指尖滚烫,他垂着眼,掩住眼底的乖戾。
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出声,他问:「谁是时序?」
那幅画的作者署名是时序。刚刚江宴反应这么大,我就猜到他认出了画里的人是我。他有些时候,意外的敏锐。
我继续帮他擦手上的血,很仔细:「是父亲朋友的孩子,和我一样大,不过身体不好。我十七岁的时候,时序来京看病,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。他不会画画的,你买贵啦。」
江宴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苍白得可怕。
他的手都在抖,不知道在忍耐什么,甚至不愿意提时序的名字:「他在哪里。」
我带着他的手,按在我的心口,迎上他黑沉的目光:「在这里。」
我说:「时序死了,在我心里。」
江宴伸出手,突然关掉了灯,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,只有浅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。
我已经准备好听他乱踹什么东西,做好准备听见边上的观赏鱼缸碎了一地的声音。他很多时候,暴戾的情绪都会比正常人严重一些。
可很久都没有动静。我摸上江宴的脸,都是湿的。
江宴把我突然搂入怀中,脸都埋在我的脖颈里面,声音哽咽,他说:「储盈,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?」
我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,轻声道:「把这幅画挂回去吧,不要撕掉了,很贵的。就挂在你卧室里面,原本挂着我们订婚照的那个地方。」
他僵住了。
江宴的占有欲很强。
尤其在我们订婚后,凡是对我有想法的人,都被他收拾得很难看。
如果他的卧室里,挂着一幅时序给我画的画,他每天都会重复我那晚的难堪。我们算是扯平了。
等了很久,他才低低地说:「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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