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如此爱我》的作者是佚名,在塑造人物方面佚名很有心得,本文忆珂陈珂等人物被塑造的很成功,让人无法忘记,以下是《如此爱我》第2章内容:“一般来说,活人攒够怨气才可以踏足,但你不一样,你身上有灵体的气息,我可以为你开放权限哦~”从瞿曦曦口中,我......
《如此爱我》 第2章在线试读“一般来说,活人攒够怨气才可以踏足,但你不一样,你身上有灵体的气息,我可以为你开放权限哦~”
从瞿曦曦口中,我知道了超自然博物馆的由来。
窦娥死后怨气难平,在死前的茅草屋徘徊,却不想吸引了郊外各路游魂,茅屋就成了灵体驿站。窦娥平反后,驿站就此保留下来,成了现在的超自然博物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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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面前的鎏金招牌,我一脸迷茫。
先不说这来自上世纪土豪金的装修风格,十八年来我从未发现墓园深处的竹林中藏着一处博物馆。
曦曦拍拍我的肩膀,示意我跟紧她。
我点点头,亦步亦趋地跟在曦曦身后,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。
曦曦先是带我换了一件衣服,将我换下来的连衣裙交给守门的女孩,嘱咐她弄干净,然后才将我带进了办公室,一个摇曳生姿的女人递给我一份委托书。
“你好,我是超自然博物馆的馆长,这个给你,一旦决定签署,我们会立即受理,替你解开心结。”
那是一份委托书,委托内容和委托人签名一栏还是空白。
我紧紧捏着杯壁,直直地望进瞿曦曦狐狸般的眼眸。
“当然啦,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,做任何事情,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
“委托完成之后,你仇敌的灵体将成为我馆藏品。”
“而你死后,也会和我们彻底成为一家人。”
瞿曦曦微微一笑,冰凉的指尖游走在我的肩颈。
一家人。
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被猛然撞击。
过往的一幕幕犹如走马灯,心底的委屈却再也掩埋不住。
与其说我是陈珂的延续,不如说我是在扮演陈珂的角色。
这个家和父母的爱,永远都属于陈珂一个。
为什么是我呢?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。
签了这个文件,我的委屈奖得到消解。
而我,也将拥有真正的“家人”。
握着笔的手微微出汗,我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。
“等等!不要签!”
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踹开。
看见来人,瞿曦曦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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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冰凉的手按着我的手,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笔痕。
“许笑笑,怎么又是你?”
“你一个大活人总来我这儿登门拜访,不怕折寿啊?”
伍柒伸手按着太阳穴,深深地叹出一口气。
“我不会让你再杀人了。”
许笑笑拉着我的手腕,强硬地将我拽出了办公室。
她指着满墙的展品,抖着声音要我好好看看。
看看罪恶的痕迹。
透明展柜都有一个专属的姓名标,隐隐还能听见微弱的求救声。
“对,这些都是被制裁的灵魂。”
“等到这面墙填满,我就会送他们去该去地方。”
瞿曦曦一个闪现,出现在展柜前。
看见瞿曦曦,许笑笑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。
“这些灵魂会被他们送去煮孟婆汤的!”
“暴力永远不能解决问题,只会催生新的暴力!”
“很多问题都是可以说开的,害人终害己啊!”
许笑笑拉着我的手颤抖得更厉害,晶亮的双眼变得猩红。
“许笑笑,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,真讽刺。”
瞿曦曦不复以往的欢脱,面目阴沉地扯出一抹笑。
我眨眨眼睛,直觉这一人一魂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。
容不得我多问,瞿曦曦挥挥手,身穿白色西装的女孩便送来了我的裙子,它已经恢复了崭新。
我这才发觉,即便是我们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,周遭的白西装们也只是熟视无睹地走来走去。
“回去吧,要不要下委托,决定权在你。”
瞿曦曦死死地盯着我,眼里没有任何情绪。
我接过裙子,再抬眼瞿曦曦连同整个博物馆都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许笑笑执拗地抓着我的手不放开。
电话铃声兀自响起,但很快被挂断。
我知道,那是父亲在催我回家。
“要回家了吗?”
“我能跟你一起吗?”
许笑笑死死拽着我的衣袖。
7
脚踝还是很疼,好在有许笑笑搀扶我。
刚推开家门,就被端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吓了一跳。
“妈,这是我朋友许……”
“你那衣服怎么回事?我说过了,你不喜欢白色!”
母亲突然起身冲到我面前,拼命地撕扯我身上的白色西装。
许笑笑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种场面,想阻拦却被我母亲踹开。
我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色西装。
我真的不喜欢白色吗?
小学班级活动,我兴奋穿着白色的蓬蓬纱裙回家,和母亲分享我的快乐。
却被母亲一脚踹倒在地。
她说,记好了,你最喜欢粉红色,最讨厌黑色和白色。
那次演出,全班女生只有我穿了粉色裙子。
从那以后,“显眼包”“公主婆”的外号伴随了我整个小学时代。
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学会了沉默与绝对服从。
“妈,其实我是喜欢白色的。”
忍着脚踝的刺痛,我抓住母亲攥着我衣领的手,轻轻辩解。
因为我多年的沉默,母亲只是不知道我的喜好,把习惯当自然。
只要她知道了,一定会尊重我的。
我这样期待着。
但事实是,母亲撕扯衣服的动作更甚,她口中喃喃自语。
“珂珂最爱的裙子,可不能弄脏了……”
“等她回来了还要穿的……”
许笑笑不肯松手,直到母亲一口将她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。
凉意席卷全身,穿过皮肤沁入四肢百骸。
或许此刻我该庆幸父亲总是不在家。
“妈!你看清楚!”
“我才是你唯一的女儿!”
“陈珂已经死了!只剩骨灰了!她再也回不来了!”
我捂紧胸口,委屈终于按捺不住,嘶吼出声的瞬间眼泪也涌出。
母亲叠裙子的手一顿,缓缓俯身来,伸手擦去了我脸颊的眼泪。
“你说什么呢忆珂。”
“你听,姐姐这就回来了呀。”
母亲指向门口,空洞的眼神里迸发出晶亮的光。
敲门声回荡着,在漆黑的屋里格外清脆。
8
这到底怎么回事?
我那去世了十八年的姐姐陈珂,真的回来了。
此刻她正坐在餐厅里,和母亲愉快地吃晚餐。
而我早就以家政工的身份,被母亲轰回了房间。
“瞿曦曦!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
许笑笑揪着瞿曦曦的衣领,咬牙切齿地问。
瞿曦曦少了一条小腿,被许笑笑推搡的身形摇晃。
“我只是按照命令,把陈珂的灵体领回来,方便她后续与备用容器进行灵魂置换。”
我坐在床上,脚踝肿成一团紫米面包,动弹不得。
但我没有错过瞿曦曦向我投来的略带心虚的眼神。
我清楚,这个备用容器八成就是我。
推开了许笑笑,瞿曦曦又闪现到我的面前。
“一旦她置换成功,你的灵魂就会被送去给孟婆煮汤。”
“换言之,你没有下一世了。”
一份崭新的委托书出现在视野里。
我一抬眼就看见瞿曦曦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歉意。
“忆珂!”
许笑笑一个箭步上前,想要抢夺委托书。
但我还是比她快一点。
“你还是想要阻止我吗?”
“即使你已经亲眼看见了我的处境。”
被压抑了十八年的委屈和不甘一齐涌上心头,我恨不得抓着谁的脖子好好的问问,为什么是我来遭受这一切。
可我也不知道谁能给我答案。
许笑笑明显被吓到了,抢夺委托书的手僵在空中。
瞿曦曦坐在我身边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一时间,小小的房间里没有人在说话。
直到房门被推开。
是陈珂。
“好久不见啊。”
陈珂捋着长发,悠然开口。
9
出乎意料的,陈珂径直坐到了我身边。
她穿着母亲精心准备的粉红色连衣裙,刚洗过的长发还残存着洗发露的香味。
是我从小用到大的那款洗发露的香味。
“这个房间,我小时候应该很喜欢吧。”
陈珂注视着自己纤长的小腿,悠悠开口。
我突然感觉自惭形秽。
粉红色连衣裙,大而软的公主床,精心打理的长发。
我像一只被强硬地套上正品外壳的劣质手办。
在“正品”面前抬不起头。
陈珂沉默了两秒,对瞿曦曦使了个眼神。
瞿曦曦叹了口气,将一份委托书递到我手里。
这份委托书摧毁了我最后一丝理智。
“委托人:伍可
委托项目:灵魂置换
被委托方:伍柒
项目负责人:瞿曦曦
签订时间:1998年5月28日。”
我的母亲,在姐姐陈珂去世之后的第二个月就与超自然博物馆签订了委托书。
怪不得瞿曦曦说我身上有灵体的痕迹。
怪不得母亲能看到也能摸到陈珂。
“我的任务就是把小珂养大,等到容器成熟,进行置换。”
瞿曦曦蹙着眉,我能感觉到她黏在我身上的眼神。
我只是一个容器。
我连替代品都不算。
真相太刺眼了,我忽然很想念把自己当成替代品的日子。
“为什么告诉我这些?”
我长叹一声,抬眼望向陈珂。
“我是来邀请你的。”
“跟我合作,我们一起争取一个自由的未来。”
“只要你签个字,我们就都自由了。”
陈珂笑笑,递给我一张新的委托书。
我接过委托书,许笑笑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的手。
“你说,我现在应该去哪里为自己的人生申冤呢?”
许笑笑一怔,仍然死死地按着我的手,要我好好考虑。
推开许笑笑的手,我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委托项目,抹杀伍可。
11
陈珂回来之后,我就被母亲软禁在房间里了。
非必要不出门,避免惹姐姐生气。
好在瞿曦曦会时不时闪现在我面前,许笑笑也会来找我。
“笑笑,我一直想问,你和曦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许笑笑一个大活人,看起来也不像充满怨恨,可她不光能看见瞿曦曦,还能和她打架,这太奇怪了。
“我希望你还记得,自己做过的孽。”
瞿曦曦突然闪现,捏着许笑笑的肩膀,做出耳语的姿势却并未减轻半点音量。
瞿曦曦缓缓坐在我的床头桌上,背对着我讲起以前的事。
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。
许笑笑作为瞿家养女,却在嫉妒的催化下,将瞿曦曦送入了超自然博物馆。
瞿曦曦的左腿被馆长作为纪念品,放在展柜的最顶端。
恰逢伍馆长需要一个养育陈珂的助手,瞿曦曦才被留下来。
“你已经发泄了自己的怨恨。”
“所以可以悠闲地坐在家里思考报仇的意义。”
“而你,却要劝这些苦命人,在泥潭里向往未来?”
“说真的,你真的很虚伪。”
瞿曦曦低着头,声音逐渐平静下来。
“曦曦,当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“但你也不希望忆珂和我一样,一辈子在后悔里度过吧。”
“还是说你真的希望忆珂和那些人一样,死后活成机器人?”
“你知道,忆珂从来没害过人。”
瞿曦曦捏紧了拳头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“忆珂,害人终害己啊。”
许笑笑想说些什么,却被瞿曦曦捂住了嘴。
“好了,叙旧就叙到这里吧。”
“小忆,馆长有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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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进去的时候,伍柒正摩挲着文件夹发呆。
“这份委托,不接。”
她抬起头来,上挑的眼眸折射着阴冷的光。
我一愣,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。
“瞿曦曦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?”
“你私自把忆珂拐入局,唤醒陈珂的自我意识,无非就是要把这个项目搞垮。”
“你想要自由?还是你的那条腿?”
伍柒没有理我,看向瞿曦曦的目光如炬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我只是按指令办事。”
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。”
瞿曦曦低着头,乖顺地退出了办公室。
伍柒向着瞿曦曦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,抬手招来两个白西装。
下一秒我就被两个白西装架了起来。
“我现在就把你这个容器腾出来。”
伍柒步步逼近,高跟鞋的声响有如索命狂响。
许笑笑飞身挡在我身前,对伍柒的警告熟视无睹。
眼看着伍柒即将暴走,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激烈撞击。
“馆长,救救我女儿吧!她又消失了!”
“现在就换身体吧,我只要她活着,我可以慢慢帮她养身体……”
瞿曦曦打开了门,母亲跪倒在伍柒脚边,绝望地哭喊。
看着母亲狼狈的模样,我到底还是心疼的。
印象中极其严格却总是冷淡娴雅的母亲,此刻正毫无尊严的跪倒在别人脚下,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的女儿换取一线生机。
心里闪过一丝动摇。
其实她也真的只是个爱孩子的好母亲。
只不过不是我的。
也许我应该试试离开家,自立门户。
想到这里,我俯下身想把母亲扶起来。
“您要是嫌麻烦,我可以先解决了那个瓶子……”
“您只要把我女儿找回来……我什么都做……”
可惜母亲已然六亲不认,她慌张地抓住我的手,言辞恳切。
她抓得那样紧,我也是那样疼。
她叫我“那个瓶子”。
看吧,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委屈投诉无门。
一如多年前,我试图向旁人倾诉我受过的冷落时,对方先是惊讶,而后竟然捧腹大笑。
你看,你有这么漂亮的床和这么漂亮的裙子,怎么还说不被爱呢。
别太任性啦。
那人曾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这样说。
比起轻易就可以被口诛笔伐的罪行,那些掩埋在爱的表象之下的“隐形的”暴力才更投诉无门。
“现在就开始执行委托吧,曦曦。”
陈珂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背后,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母亲。
瞿曦曦点点头,闪现在我面前。
我注意到,瞿曦曦左侧的小腿,又回来了。
12
“伍柒,你被炒了,很快会有人来接替你的工作。”
瞿曦曦抽出一份文件,伍柒当即脸色惨白。
“我知道,你与伍可曾经是亲姐妹,没想到啊,伍可都转生三回了,你还是这么念旧。”
伍柒身形晃了两下,低着头沉默不语。
“不光我知道,领导也知道。”
“我受领导委托,待时机成熟,抹杀伍可项目一切相关事物。”
“你私自接下灵魂置换项目、企图夺生魂,够婆婆煮两锅汤了。”
瞿曦曦倚靠在办公桌边,狐狸般的双眼里盛满了悠然。
面前的母亲仍伏在地上,旁若无人地失声痛哭。
伍柒淡然一笑,不做争辩,只是心疼地望着地上的母亲。
“我劝你冷静。领导可没说,你可以随意夺生魂吧?”
眼看着瞿曦曦将手伸向了母亲,伍柒一把抓住了瞿曦曦的手腕。
“不,我只是在执行委托。”
瞿曦曦一抬手,陈珂就将我签下的委托书摆在伍柒面前。
委托人:忆珂
委托项目:抹杀伍可
项目执行人:陈珂,瞿曦曦。
伍柒不可置信地望向陈珂,连声呢喃为什么。
“这么多年了,我离不开这间博物馆。”
“出了这间房子,别人听不见我也摸不到我。”
“没有人在乎我想要什么,这样的日子,我过够了。”
陈珂忽然就红了眼眶。
“可是这也是为了让你活下去……”
伍柒声线掺杂了几分颤抖,眼眶通红。
“所以呢?即使我备受折磨也不要紧吗?”
陈珂字字泣血,无神的双眼一一划过每一张脸。
博物馆里全是穿着白西装走来走去的赎罪者。
她们没有感情,更不要说会给旁人关爱。
从前我是那样羡慕陈珂,母亲是那样爱她。
可现在我才明白,偏执的爱对陈珂来说,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。
“住手。”
“我有更好的办法了结这一切。”
“活人犯下的错,当然还是活着还。”
我按住陈珂伸向母亲的手,莞尔一笑。
13
八岁之后,我就再也没来过医院。
母亲总是说,医院会带来不幸,珂珂就不能一直健康了。
好在我大病没有,小病能扛。
“伍女士的鉴定结果出来了,恐怕需要长期入院治疗。”
医生将检测报告递给我,脸上挂满了惋惜。
严重幻想症,抑郁焦虑伴随暴力倾向,脑电活动明显异常。
当然全部都是假的。
医院不信鬼神,但会相信病人家属。
“住院,当然住院。”
我勾勾嘴角,在医生震惊的目光中签下一行大字。
同意管制手段,拒绝任何治疗手段。
我迎上医生为难的目光,憋出一脸苦相,道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,怕她又像以前一样攒药轻生。
最终医院还是同意了特批病房。
父亲一如既往地不愿回家,但他到底还是心疼母亲的。
自从母亲入院之后,每个月打来的生活费是之前的好几倍。
值得一提的是,瞿曦曦虽然按照我的意思终止了委托执行,但还是收走了母亲的一双眼睛作为交差的信物。
我没有阻止她。
毕竟母亲已经看不见除陈珂以外的任何的东西。
当我来到监禁病区,母亲正摸索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动,不停地大喊我没有病,我还要去找我的女儿。
“妈,我说过了,你病了,需要接受治疗。”
“你的女儿,就在这里啊。”
我也学着母亲以往的模样,拉着她的手,声线温柔。
医生长叹一口气,拍着我的肩膀直夸我孝顺。
“有你这样的女儿,真是伍女士的幸运。”
我故作谦虚地笑笑,看着母亲走一步摔一步的急切模样。
陈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。
我强制终止了委托,她已经被瞿曦曦送回了博物馆。
结束探视回到家,已经是深夜了。
我瘫在沙发上,享受着久违的寂静。
“小忆,我们来咯。”
14
许笑笑和瞿曦曦一起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,我是惊讶的。
许笑笑接过我递给她的水杯,一脸的欲言又止。
倒是瞿曦曦,她仍挂着烂漫的笑容,滔滔不绝地讲述我们一同度过的十八年。
我坐在许笑笑身边,只挂着浅笑看她滑稽地手舞足蹈。
每年一支的向日葵,每年一句的、唯一的生日祝福。
每一个我快要被逼疯的瞬间,瞿曦曦都和我一同见证。
又或许,她必须要见证。
原来十八年真的那么短。
短到六十分钟就足以概括我们之间的所有。
最后她说,小忆,你会怪我私自把你牵扯进来吗?
我摇摇头,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。
应该说,如果没有瞿曦曦,我或许已经成为了陈珂的容器。
即便是任务必须,她也曾给过我唯一的慰藉。
瞿曦曦说,以后想我了记得来看看我。
我笑笑,只说会的。
我们都知道,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。
即便我中途终止了委托,但死后的惩罚不会减半,我将和馆内所有的赎罪者一样,变成毫无自我意识的白西装。
瞿曦曦虽然端掉了伍柒,但她私自唤醒陈珂意识,将陈珂拉入执行人行列,又在我的干预下放过了母亲的灵魂,领导责怪她办事不力。
她要去帮孟婆熬汤。
“放心,婆婆对我可好了,等她一高兴就给我调回来了。”
瞿曦曦揉揉小腿,对我粲然一笑,然后消失了。
许笑笑脸上挂着眼泪,喃喃自语了很久的对不起。
最后许笑笑告诉我,超自然博物馆又有新的馆主了。
陈珂也穿上了白西装,挂着机械的笑容,成了超自然博物馆的一名赎罪者。
“我知道,曦曦还是心软了。”
许笑笑擦着眼泪,有些哽咽。
我默然。
抹杀伍可项目一切相关事物,应当也包括我的灵魂。
瞿曦曦想让我签下委托书,就是想让我变成赎罪者。
这样我就不能再被强制夺生魂。
“那你还会一直去那边阻止别人下委托吗?”
“当然。就像你和陈珂明明都没做错什么,但为了了结母亲的执念,一个无法转生,一个出卖灵魂。”
“所以,这说明我们很惨?”
“不,这说明,害人终害己。”
许笑笑眼眶红红的,我伸出手擦去她脸颊的泪。
她说的没错,害人终害己。
后记
早上八点,许笑笑刚和同事交完班,就被推着跑起来。
十五床的病人陈珂,突发暴力行为,伴随心衰症状。
许笑笑先是紧急给心内科打去了电话,随后又通知了伍可。
等到伍可匆忙赶来的时候,陈珂已经基本被推进了抢救室。
“许医生,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伍女士,你先冷静一下。我想先了解一下,这是怎么回事?”
许笑笑将一本名为《超自然博物馆》的书递到伍可手里,语气也在不自觉间沉下来。
伍可接过书,突然红了眼眶。
那是她上次来看女儿时,女儿求她悄悄带进来的。
这本书是妹妹陈忆带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。
女儿变成这样,说到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。
伍可的丈夫是一名遗物整理师,工作的特殊性导致他随时都要离开家。
陈珂十八岁生日那天,伍可生下了二女儿陈忆。
也就是从那天起,陈珂再也没过过自己的生日。
丈夫很少回家,伍可只好担起照顾两个女儿以及双方老人的责任。
饶是伍可再坚强,也实在是分身乏术,平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忽视陈珂,渐渐地,陈珂就变成了伍可的情绪宣泄口。
崩溃的妻子将所有的委屈不甘悉数转嫁到大女儿陈珂身上。
是那些无形的语言刀,也是伍可情绪崩溃时,在陈珂身上宣泄的暴力。
陈珂曾抱着年幼时的相册,和伍可一起回忆那段没有妹妹的时光。
看着大女儿中断在十七岁那年的生日照,说不心酸也是假的。
但那一点心酸也很快淹没在小陈忆的哭闹声中。
伍可精心布置了小陈忆的三岁生日宴,却忘记了那天也是陈珂的十八岁生日。
大概每个孩子都想要一场难忘的成人礼吧。
陈珂当然接受不了,转身跑出了装扮精致的酒店包间。
小陈忆不懂她们的心思,她只是不想姐姐难过。
小陈忆哭喊着地追在姐姐身后,一路追上了马路。
陈珂跑得太快了,当她发现年幼的妹妹时,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条单行道。
年幼的陈忆看不懂信号灯,也听不见姐姐声嘶力竭地劝阻,迎面撞上了飞驰而来的轿车。
陈珂目睹了妹妹的脑袋冲破了轿车前挡风玻璃,小小的身子被卡住,血流如注,当场身亡。
伍可永远忘不了那天陈珂哭着对她说的话。
她说,妈,我从来没想过要妹妹死的。
伍可觉得,自己应当是个失败的女性。
她既无法面对小女儿的死亡,也无法阻止大女儿在幻觉里越陷越深,甚至无法指责永远沉默的丈夫。
“我应该跟您说得很清楚,陈珂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阅读这类书籍。现下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无法自拔。”
“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住了,但如果她一味地沉浸在幻想世界里不愿醒来,脑死亡的风险将大大上升。”
抢救结束,心内科医生将陈珂推入了重症监护室。
伍可再也支撑不住,抱着那本《超自然博物馆》瘫软在地。
在车祸中受到重创的还有另一个家庭。
瞿曦曦的父母也在那场车祸中丧生。
瞿曦曦是一名癌症患者,彼时刚刚做完截肢手术康复出院。
车祸后,瞿曦曦癌细胞再次扩散却无力医治,一直命悬一线。
昨天晚上刚刚撒手人寰。
丈夫说,他亲手接任了瞿曦曦的遗物整理工作。
清晨的阳光照不进重症监护室的走廊。
伍可将要面对的,是支离破碎的家庭,以及高额的赔偿金。
一个月后,陈珂仍然没有醒来,伍可却再也拿不出一点医药费。
许笑笑长叹一口气,下达了这一个月里不知道第多少张告病危通知书。
伍可手心的薄汗打湿了纸页,面对着陈珂早已成为一条直线的脑电波,她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饶是如此,签下“放弃治疗”的瞬间,伍可还是浑身瘫软。
看着伍可红透的眼眶,许笑笑同意了她的请求。
伍可亲手为陈珂摘掉了维持她呼吸功能的氧气管。
就在美好的幻想里死去,或许会是陈珂梦寐以求的新生。
阳光普照的阴影里,沉默的母亲这样希冀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