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,我还没办住院手续,只是定期过去治疗。 拿着那笔钱,我把租了很多年的这间出租屋买了下来。 因为是老房子,装修又旧得不行,再加上租了多年的情分,房东要价很便宜,还反复跟我确认:「唐小姐,你真的要买这房子啊?」 我点点头。 很快,我就要死了。 如果死在别人的房子里,岂不是要给人家平添很多麻烦。 三千万实在是很大一笔钱,买房子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。 我留够治疗的钱,把剩下的都捐了出去。 第三次因为呕血昏迷在家里的时候,我不得不去医院办了住院手续。 「叫你家人来照顾你吧。」 可我没有家人。 从我出生起就没有爸爸,是我妈一直带着我,可是她有先天心脏病,没等我成年就过世了。 医生建议我请个护工:「以你的身体状况,之后连行动都困难,有些事总需要人帮忙。」 「再说吧。」 病房里的电视在播广告,是周澍个人演唱会的宣传。 他要在本市新建的体育场开演唱会,是国内第一场可以容纳十万人的现场演出。 镜头拉近,他冷峻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温柔: 「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在等这一天,希望所有爱我的歌迷朋友都可以来。」 鬼使神差地,我想起五年前。 那时候歌神巡演到这里,周澍买了两张票带我去听。 唱到那首《她来听我的演唱会》时,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。 「总有一天,你也会来听我的个人演唱会。」 他说得很庄重,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像是星星,「姐姐,你相信我。」 我一直都很相信他,不然怎么会听他的,辞了工作做他的经纪人,连固定工资都没有。 一开始他也确实对我很好,发歌赚来的钱,商演的酬劳,全都打在我卡里。 年轻人心里藏不住事,他经常在各大平台发一些奇怪散碎的句子,为数不多的歌迷在下面猜来猜去也不解其意。 只有我和他知道,那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告白。 只可惜后来,这些都被周澍陆续删掉了。 那时候周澍不会连名带姓地叫我,他撒娇卖乖时叫我姐姐或者容容,特殊时刻,偶尔也叫我学姐。 周澍是我的高中学弟。 他小我两岁、两届。 遇到的时候正是夏天,他和几个同学转着篮球走过,不小心撞翻了我怀里抱着的考试卷子。 快要高考了,学校给毕业生举办艺术晚会,周澍抱着吉他上台,人瘦瘦高高,眉眼却锋利。 他说:「我要唱一首周杰伦的《她的睫毛》,送给高三六班的唐容学姐。」 「学姐,你等我两年,我们大学里再见。」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