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江的心在身体里狂跳，言不由衷地话语让他忍不住地开始焦灼。

他不能再失去叶春儿了，若救不回她，他会彻底崩溃……各种情绪翻腾，他再按捺不住，厉声冷喝：“你到底放不放人？”

孙若嫣微愣，当即察觉到他心思，脸上的笑容愈发张狂，眼底也带上明晃晃的恶意：“怕了？你早该知道，像你这般不该出生的多余之人，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！”

贺江脸色顿变。

恍惚间，似乎有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，而他被紧紧的捆绑住，完全动弹不得，只有耳边响起那似疯还癫，宛似诅咒的恶毒声音。

贺江，你不应出生，你太多余，你不该活着，你不配得到半点喜欢！

他晃了晃身体，几乎跪倒在地，好在余一及时扶住他。

深吸口气，贺江从过往梦魇中挣脱出来，语气森寒：“放了她！”

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，孙若嫣心情大好。

她在侯府呆了几个月，其他秘密没打探到，倒是偶然得知贺江差点被亲生母亲淹死……神鬼都憎厌的男人，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？

“你摧毁我的容身之处，害我从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，我怎么可能轻易就如你所愿？”

孙若嫣说着，掐着叶春儿脖颈的手指愈发用力，直到尖尖的指甲刺破她肌肤，再溢出血丝来。

贺江浑身紧绷，再难冷静：“你待如何？”

“我给你两个选择，要么自断一臂，要么跪下来求我，你觉得怎样？”

“我跪下来，你便放开她？”

孙若嫣眸底暗光闪烁，诡异地笑起来：“自然。”

贺江再焦躁，也不会相信她的鬼话！更何况她摆明了是要折辱他，一旦他服软，她必然变本加厉，于是不动声色地冲余一使了个眼神，示意他准备动手，自己则伸手整整衣襟，屈膝正欲跪下……前边却传来“哎哟”一声惊呼。

他惶然抬眼，见叶春儿不知从哪来的力气，竟不顾自己性命，突然用力一冲，把孙若嫣撞下了悬崖。

而她自己，也随之坠落。晚风拂起她素白的裙摆，像倏然一现的昙花，留下片刻美丽，而后迅速消失。

“春儿！”贺江心跳骤停，白着脸冲上前，跟着往下一跳。

头顶的月光，离他越来越远。失重感、拉扯感、风刮在脸上的刺痛感，逼得他闭上眼睛，然后他便感觉自己坠入正在汹涌流动着的水流里边。

没人知道，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定侯，其实怕水。

水从周围涌过来的时候，他僵硬着手脚，像是仍被母亲束缚着无法动弹，只能任由身体不断地往下坠。

鼻尖一片腥臭，于他而言，这就是死亡的味道。

可他没有死，余一忠心耿耿，随着他跳下来，然后把他拖上了岸。

贺江头脑昏沉，连声闷咳，却用最后的力气揪住余一的衣领，愤然嘶吼：“为什么要救我？为什么不救她？”

为什么她救他那么多次，他却一次都救不了她？